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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叔

2019-01-18 10:39 来源:散文网


  深夜,望着深邃的星空,思绪仿佛插上了翅膀,又飞回了多年前小村庄里的那间茅草房。
  
  这间茅草房是六叔的家。按族姓排行,六叔行六,小一辈的都管他叫六叔了。六叔不愿意下地干活,便跟人学了理发手艺,整天挑着剃头担子走东村串西庄为人家理发。六叔的父亲三爷爷骂他“二流子”不务正业,一气之下把他赶出了家,于是六叔就在村东头搭起了这间茅草房。
  
  六叔拉得一手好二胡,每逢空闲他总要拉起他那心爱的二胡。特别冬闲的时候,村里的人总爱聚集到六叔的这间茅草屋里,或者谈谈村里的家长里短;或者论论听来的奇闻异事;或者干脆谁也不让说话就让六叔拉几首曲子。六叔便操起二胡如醉如痴的拉了起来,那时而如泣如诉、时而绵远悠长的曲声撩拨着人们的心弦,让人久久不愿离去。现在想来我多愁善感的性格与六叔的二胡曲是分不开的。
  
  由于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又忙得无暇顾及我,于是我就成了这间茅草房的常客。和我一样经常来的还有一个梳着长长的辫子、穿着一件红底花棉袄的姑娘。六叔拉二胡的时候是很少抬头的,可当那姑娘坐在对面床上的时候,他总是时不时地抬头盯着看上几眼,那姑娘双眼也总是偷偷地飘向六叔,当遇到六叔那异样的目光时姑娘慌忙的低下头来,胡乱地抚弄着垂在胸前的那长长的辫子,双脸绯红得似桃花。没人的时候六叔总问我她好看不,确实那长长的辫子,再加上俊俏的脸活脱脱的就是《红灯记》里的李铁梅。我的回答让六叔脸上写满笑意,开心得像孩子。(散文网  www.sanwen.org.cn)
  
  雪说下就下,没有暴风雨前的电闪雷鸣。六叔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喃喃着:不会来了,不会来了。蓦地,我看见六叔急忙敞开了门,那姑娘披了雪花跑了进来一头扑到六叔的怀里:“俺爹要把俺嫁到东村的刘家。”六叔没有说话,紧紧地抱着她。良久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咱走”。“可俺爹……”姑娘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突然挣脱了六叔的怀抱跑向了屋外,那红红的棉袄瞬间消失在漫天的飞雪中。六叔慢慢的走到墙边,忽地从墙上拽下二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后来听说六叔到东村找过那姑娘,被人发现一条腿打瘸了,而那姑娘也投了村后的那口井。从此我再也没有六叔的音讯。而那凄婉的二胡曲却时常萦绕耳边,红底的花棉袄也常浮现眼前,还有那条长长的麻花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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