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战友的好文
2019-04-09 22:05 来源:散文网
篇一:怀念战友
清明时节,细雨纷纷,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我忽然想起了已因病故去十多年的战友魏庆,在这个祭奠逝者亡灵的节气里,带上几柱清香,一壶浊酒,来到城墙边魏庆的墓前,我的思绪立即飞回到八十年代末与魏庆朝夕相处的那段军旅岁月。
魏庆原本有一个条件优越的家庭,父亲是某企业厂长,母亲是原江陵县实验幼儿园幼师,但出于对军营生活的向往,正读高中的他毅然报名参军,在我们同去的江陵籍战友中,他是最小的一个,看上去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大孩子。魏庆性格开朗,活泼好动,由于受当幼师的母亲的影响,他的爱好非常广泛,下棋、打球、画面、舞蹈样样都能来上几下子,在火热的军营中,是一个典型的活跃分子,说起来他还是我的围棋棋友呢!每逢节假日,我们几个爱好围棋的同乡战友便经常在一起切磋棋艺,以此来消磨寂寞的时光,下得久了,当然难免也有下了臭棋吵着要“悔棋”的时候,甚至有时还互不相让争得脸红脖子粗,但过后大家好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画画也是魏庆的拿手好戏,他特爱临摹一些名家的佳作,什么郑板桥的竹、齐白石的虾、徐悲鸿的马他都临摹得颇有几分神似。最令人叫绝的还是他的舞蹈,那时正流行跳“霹雳舞”,在与地方的联谊活动中,魏庆精彩的表演、优美的舞姿常常博得观众阵阵的掌声和喝彩声。
时光很快进入到我们入伍的第二年秋天,一天下午,正在操场上打球的魏庆忽然昏倒在地,鼻腔内血流不止,经送到驻地附近的解放军“一二五”医院检查,发现患的是可怕的白血病,随后虽然经过了长达一年的住院治疗,但无情的病魔仍然夺去了他年轻的生命。在他住院期间,我们这些同籍的战友多次到医院去看望过他,治疗中强烈的副反应使他头发脱落、全身浮肿,当惊闻他不治身故的噩耗时,大家都十分悲痛,从家乡江陵连夜赶到部队的魏庆的父母捧着儿子的骨灰更是肝肠寸断、五内俱焚。
魏庆走了,带着对生命的渴望、对人世的眷念,匆匆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生命的年轮永远停留在他十八岁的这一年,留给战友和亲人的只有不尽的追忆和绵绵的思念……
灰蒙蒙的天空中,小雨仍然如诉如泣的下着,仿佛在为年轻的生命唱着挽歌;墓地旁,静静的护城河流淌得是那样的缓慢,仿佛承载不了这人世间生离死别的巨大伤痛;洁白的招魂幡在风雨中不停的摇曳,似乎正在招手呼唤“魂兮归来”。
魏庆:安息吧!战友们有空会常来看你的!
篇二:怀念战友
我没看见雪飘,却满世界的银了
我没看见再见,却她已经走了
[序一]昨天下午,部下小陈从局办公室领回三本2005年的台历,我犹豫了一下,就准备自己用了。所以犹豫,是因为之前的每年,我的这个份额都是转手送给老严的,她喜欢或者说习惯这种每天一页的日历。而今年,我没想下去,只是下意识。
[序二]昨天快下班的时候,人事处长电话我:“老严走了,追悼会放在周一,你去不去?”……
老严,有一个非常雅致而美丽的名字叫“韵清”。从我工作开始就认识了她。那时候,她在我们局秘书科(现在叫办公室)专门编撰《无锡地方志》的《劳动志》部分,虽然属于一个科,但是,她办公的地点在另一幢小楼的阁楼上,只有轮到科务会议或小组学习,大家才能见上面。对她最初也是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一次小组学习上她对我的批评,反正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唯记得的就是被她批过我,所以心里有所芥蒂。只是后来时间长了,慢慢也就淡忘了,而她,正象同事在我耳边说过的一样,是一个标准的马列主义老太太。批我的那事也多半与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有关。(散文网 www.sanwen.org.cn)
所以会成为马克思主义老太太,实在与她一生的经历有关。她和她的老伴都是上世纪40年代华东局和第二野战军组建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服务团的革命战士,在新中国诞生的次日凌晨,她所在的西南服务团就从南京出发,跟随刘邓大军挺进大西南,这一去就是几十年。等回来,已经人生大半,而且还落下了严重的心脏病。从我开始认识她起,她就经常地要住院,伺候她的也就是伴了她大半生的老伴。
我工作没两年,老严就离休了。之后再得到她的消息,是有一年就在她心脏病住院期间,一向身体很好的她的老伴突发疾病去世了。作为老严单位的同事,恐怕无人不感到突然和讶异,担心失去老伴的老严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后来我结婚,单位分配的房子正好在老严的隔壁,就此我和老严做了几年的邻居。也是此后,真正有了对老严比较多的了解和接触。
失去老伴的老严和上小学的孙子一起住。她除了为孙子张罗一日三餐之外,绝大部分的时间是在上老年大学的书法和书画专业。在老年大学毕业后,她又开始带班给小孩子上书画课,感觉上她的一天比我们上班族还忙。用她的话说,这是她的精神支柱,甚至她因此身体也健朗了很多。也确实,在我和她做邻居期间,没看到过她住过院。偶尔会去医院就诊,但也只是上门诊配药。
因为我妈妈平时白天都在我家里,和老严门对门的,彼此非常熟悉。她不止一次地对我和我妈妈说:我正是羡慕你们母女,你们娘和女儿怎么会这么亲密?!在老严的羡慕里,我们知道,她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平时除了大儿子和儿媳经常来她这里(因为孙子在),其他两个子女,几年中我都没见过。她感叹自己和三个子女都没有感情,因为那时她在西藏的时候,一心就扑在了革命事业上,孩子生一个就往自己的母亲家送一个,没一个孩子留在她自己的身边。现在就一个孙子和她亲如己出,因为唯这孙子是她一手带大的。
晚年的老年所有的兴趣都放在了她的书画上,每年的春节,她都会和她的一帮书画朋友上街为市民写春联,她的家门上、她的客厅和房间,挂满了她的字画。她流连忘返于其间乐此不疲,即使后来孙子上了大学,她的生活也还是很充实,她不仅出了自己的书《西藏情结》,还加入了江苏省美术协会,我还时常可以在报纸杂志上看到她发表的古诗、字画……
1998年我搬到了现在的家,但是和老严还是有一些的联系,凡是与单位联络的事,她都喜欢电话找我帮忙,或者让她的媳妇到单位来找我,而每年的那本台历,我一年都没拉下,总记得想办法交到她的手里,也就是今年……
一个老人走了,她终于没能熬过又一个冬天。从几个月前获悉她进医院抢救到昨天得到她逝世的消息,其实我一直有心要去看看她的,只是自己的害怕,怕看她的虚弱,怕看到一个人知道自己会不久于人世时的那一种对生命的留恋……但是,周一我还是要去送这最后一程,尽管,此刻的我也是奄奄一息。
篇三:怀念战友
昨晚和两位同事打完乒乓球后吃饭时,他们在中越战争30周年时,好奇地叫我讲讲我过去打仗的故事,开始我不想讲,因为我极不想回忆那个历史。过去很多人都叫我讲,甚至也有学校在国防教育时也叫我讲,我都没讲。因为我很恐惧战争,很怕想起那时眼瞪瞪看到被子弹射死、被炸弹死的战友,很怕想到在打扫战场时,几十具同团战友尸体拣在一起,用几桶汽油就地焚烧的经过;很怕想起自己被打散那种孤独绝望的情景。再说自己是个学佛人,老师常说要平静、安静,不要更多回忆过去的不幸。
但不知怎样的,被他们挑逗几句,就滔滔不停地讲了一个多小时了,特别对自己怎样被丢失、又怎样找到六名打散的战友、再怎样摸回来的情节讲得更投入。不过也好,通过昨晚的回忆,荡起了对那六位战友的想念,并有按同事提点把他们聚集一次,探讨以后的人生的想法。同时,在这里作一些叙述,也让更多的人进一步了解战争的残酷,珍惜现在的美好。
1979年的对越自卫反击战,开始时,我连担任穿插任务。2月17日6:40,总攻正式开始时,我连已经按计划穿插到了离边界20多公里越国的那马村,还有7公里就是我们到达阻击敌人退路的目的地,但当我们再往前2公里时,由于被群众纪律约束和指挥失误,很快被正面战壕一个班的越军,用高机枪、重机枪等重火器猛烈封锁,把我们的二排、一排和侦察班(军直加强),压在一片稻田地中。半个多小时后,副连长、一排长、司务长以及十多名战士相继牺牲,指导员重伤。幸好我们三排还未到达稻田地,我们在水沟边一线拉开与敌方对攻,但我们的武器都是轻型的、距离又远,效果不佳。
在我们的建议下,排长黄祖清命令我们七班八班,越过右边40米左右的开阔地,抵达右侧山包、再占领前方200米的无名高地,从侧面压住敌人火力,掩护一二排撤出。
经过一翻周折,我们两个班22人只通过了12人(2人牺牲3人受伤其他过不了),中午十二点左右我们到达了离敌战壕只有150米无名高地,从越军侧面展开猛烈攻击,很快,他们的火力被压住。
前面部队开始爬行撤退,但敌方很快得到增援,再次向我们这边和撤退部队攻击,使再次陷入困境。直到晚上六时多借助天黑才完全撤离。
虽然人员都已不在战区,但四分五裂,死的、伤的、散的,加强到189人的连队,只有70人左右集结到离战区1。5公里左右的520高地上。脚未站稳,可能讲话声音和手电光,遭遇几发82迫击炮弹突然降落,我班湖南籍战士刘志刚被炸断的树枝插进颈肩,当场死亡。部队再后撤1公里山顶上。
平静后,带队的孙副团长召集全员开会时,研究下一步方案,并令我前往100米小山头警戒,经过1小时后,我很累想叫人换换,返回集结地,顿时大惊,部队无踪影了。我拼命吹暗号喇叭,希望得到排长黄祖清的回应,但失望加绝望了。
过了1小时左右,听到山下100米有声音,以为自己的部队而高兴,但定神一看,吓呆了,3个戴白帽的越南兵往上冲向我接近。此时,我觉得必死无疑,但又认为不能等死。便拿出四枚手榴弹、两个弹匣,连在枪内的共90发子弹,待那3人接近至约50米并开始散开前进时,我疯狂一阵扫射、投弹后,没管效果怎样拼命后撤再往山下滑滚。
下到了山底水沟边的一棵竹林,我钻进去躲避。约二十多分钟后,听见有动静,并隐约听见有人讲话,越来越近,后知道是二排长黄志农带着几个人走过来,心里顿时兴奋,象孩子走失回到妈妈身边的激动。我呼喊他们,但他们也怀疑我是敌方人员,后用口令证实是自己人才让他们放心。他们六人加我共七人,从此开始了患难与共的7日寻找回国路的生活——-
当晚,我们沿森林盖顶荆棘丛生的水沟边上行,攀上断崖穿过丛林,天亮后到达一个大树参天的森林内停下。二排长叫大家把衣服脱掉,把身上的山蚂蝗拂去。很恐怖,每人身上都有几十上百条象小红豆般的山蚂蝗。随后,二排长再叫把干粮、弹药拿出来清点,得出:压缩饼干14块,干米半袋(约1。5斤)子弹373发(刚好是我们团的番号),手雷弹3枚。他一脸严肃地说:"你们嫌重!什么东西都扔,以为有人送来,现在好了,下一步我们怎么办?"过了一分钟他又说:"现在我们脱离了部队,又不知这个是什么地方,我想我们先回国。从现在起我是你们的临时指挥员,因为我是干部,又只是我是党员。我宣布几条纪律:"1、弹药各自携带,需要时互相支援,这一点粮食交由号兵杨国官统一保管,到时统一分配;2、不能单个行动。3、遇到敌人,听我命令,五个以下的想办法消灭他们,对方人多的就躲就跑。4、战斗中我死了由七班长(指我)接替,七班长后面是十班长黄日康,再后面是杨国官、戴镇国。"讲完,他按两人一组分散在50米内休息。
我们看到号兵背着一筒地图,二排长叫他拿出来,和我一一拼接,但很多被弄湿霉烂(2月的越南正是梅雨季节),有的连等高线都看不清。很难判断自己在什么位置。往后的行进只有凭感觉行走,走了两天,发觉是在往反方向走。2月20日夜,我们决定停下来不走,二排长和我一夜仰望天空,寻找月亮星星,还好,大概凌晨四时,云层突然散开了几秒钟,北极星一闪而过,只有我和二排长学过地形学总算没白费,马上叫起他们往回走。根据那里山脉规律,我们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向。
虽然找到了路向,但粮食、喝水也是个问题,那14块干粮第二天就吃完了,往后只是偶尔能偷点甘蔗、木瓜之类的东西吃。别看到处听见流水声,但白天不敢随便走动取水,晚上又看不清干净不干净的。我和易应标可能在第二天吃生米时,喝了附近牛睡坑的水,两人都拉肚子。我们生病也急坏了其他人,二排长一方面叫放慢行进速度,叫其他人帮我们背行装并扶着我俩爬山,另一方面叫十班长黄日康找一种止拉的山草约(他们都是广西得保人,一讲就明)但附近没有,又不敢远找,第二天才找到,我们吃了几片叶子,果然很快就止住了。我很感激他们这两天对我们的关心帮助。
第六天,我们确实饥饿难受,打死了一匹正在吃草的马娃,用冲锋枪刺刀割了一块肉,想好好烤吃一顿,但只有山东汉吴善才有一盒火柴都变成木渣似的,每人只能象老虎一样生吃,吃完个个满脸是血,很原始人,我因刚拉完肚子还不敢多吃。
我们实施的是夜行昼歇,为了加快速度行进,第五天试图改昼行夜歇。可是,刚走出树林不远,看到前方800米处有4——5人发现我们,并迅速散开占领有利地形。开始我们想迂回过去打死他们,但又考虑越南早就动员全民皆兵,枪响会来援兵,便决定回走进入树林躲避。当时很怕他们召集兵力追剿,但可能他们也怕我们有大部队在后,没有追击。
被切断去路,我们开会研究:1、还是回到按夜行昼歇。2、作好持久准备,为了解决粮食问题,决定找一个一两户人家的山寨去抢。但前几天经常看到这样的山寨,这里附近却没有。
在战友休息时,我和十班长爬出丛林侦察地形,寻找路线,后按我们的方案:避开大小路径,爬上西北方向的那座高山(1000米)再往北走。这样一来虽多走了一天,但很安全。
2月23日天亮,我们到达了一座光头山(海拔约600米),北望一村庄一面红旗隐约在飘动,我们知道已经接近到边界(因为当时广西边界很多村庄都有插国旗拉横幅的),这时我们七人跳起来欢呼庆祝,比打了一场胜仗还高兴。同时我们也知道,距离边界几公里一带,越南人都撤离了的,最多就布下了地雷,但雷区业能判断出来。于是我们避开雷区大胆地往前走。
23日下午3点左右,我们越过边界河,叫一广西农民带我们回到了出发前的驻地。7人7天多的"流国生涯"终于结束了。
但兴奋之余,却听到连长白振国牺牲了,我们伤心不已。连长是在2月16日晚12时过边界河时,为了扶拉没站稳的罗建财战士,自己右手捂护的手枪不慎走火,伤及大腿被抬回抢救。当时以为还在医院,没想到死了。
回来休息了两天,2月26日,军车把我们载上,再次开进前线,执行押送俘虏、搜山护路、打扫战场等艰巨惊险任务,3月16日掩护工兵部队一路炸毁越方桥梁、供电设施等建筑物后,最后撤出了越南国土。
回忆那段经历,我心有余悸。所以我真的不想提起,特别近来在深入看佛书修性需要心静,想起这么多的战友在身边倒下、7名同生共死的难友一起时的经历,想到那位瞎指挥、丢失伤员、丢下哨兵,犯下了战争罪只降为副营转业的副团长,愤恨难平。心性也许要倒退几个月。
现在很想念那几位战友——
二排长黄志农个头不高、又黑,但工作很认真,为人很好,很会关心他人,处处替别人着想,处理问题总是考虑别人的感受,所以个个很服他,很听他的话;十班长黄日康很豪爽,也很会关心人,那几天,宁可自己不睡觉都经常替他人警戒(休息时我们是轮流警戒的),他给我们找来止拉的山草约我永远难忘;号兵是个小白脸,常常带着微笑,很可爱,如果是个女的肯定招惹很多男人犯罪,几个人只有他没有枪,但那时他很想拥一支枪;(这三人都是广西得保人)
戴镇国(湖南望城人)很机智聪明,我们走错方向都是他发现的,他很勇敢,每行动总是做开路先锋。易应标(湖南株州人)是我班的兵,更了解他,很胖,攀爬断崖时几个人又拉有推才把他搞上来,但他很能吃苦,很多时候都替他人背行装,拉肚子那两天他的东西还是自己背。给我印象稍差点的就是山东汉吴善才,因为他很计较,分干粮时还把二排长的那份吃了,但说去枪粮食时,他不怕死主动请求是值得表扬的。
很想按同事说的那样,找个机会聚会一翻,但估计这一辈子很难7位都能集中在一起,因为有的从来没有联系过,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地址,但想今年找个机会尽量联系能聚多少算多少。
最后,在对越自卫反击争结束30周年之际
祝:那六位战友身体健康、生活美满!
祝:牺牲的战友和被打死的越南兵的魂神乐在西天!
祝:世界和平、天下的人平安快乐!
南无阿弥驼佛!
篇四:怀念战友
———谨以此文献给亲爱的战友赵豫生
赵豫生是我的山西老乡,“文革”复课后又与我是高中同学。1969年2月,我和弟弟还有他,三人一起从广东省佛山市参军去了部队。后来,他在中越自卫反击战中负了伤,不久就转业去了地方,先后在广东省高等法院和广东省建设银行工作,因病于一九九二年八月二十二日在广州逝世。他那身经百战的父亲说,豫生是一名军人,又是军人的后代,从哪来就该回哪去。于是,豫生的墓碑孤零零地立在了广州军区空军大院的一个小山坡上。当我听说豫生的归宿后,心里十分难受。
豫生走时刚满四十岁,真可谓英年早逝。多少个不眠之夜我思念他,思念他的笑容,思念他的身影,思念他和我共同走过的青春足迹。我多么希望他是带着阳光和春风上路的,因为他的灵魂一直笼罩在抑郁和苦闷之中,即使在他生命最辉煌的时候也是如此。在战友们为他举行的追悼会上我无法掩饰我的泪水。哀乐在低低地徘徊,悲痛在心头缠绕。啊!静卧在鲜花松柏中的豫生呵,此刻,你在想什么呢?你是否想起了亲爱的连队和战友?是否想起了白发苍苍的父母?是否想起了纤弱的妻子和乖顺的儿子?是否想起了战火纷飞的越南战场?┄┄我相信,在你生命的弥留之际,一定对未来仍充满着美好的憧憬和向往!在你离去的很长一段日子里,我总是无法摆脱对你的思念和追忆。豫生,为什么你要匆匆告别令你如此热爱和依恋的世界呢?为什么你要匆匆告别同舟共济患难与共的战友呢?请你带上我对你的这份深厚而又珍贵的情谊吧!你虽已离去,可我依然能感受到你在天之灵的冥冥之声。
豫生是一个对事业无比忠诚,对理想执着追求的人。他对自己从事的每一项工作都会做到极端负责一丝不苟,力求做到精益求精完美无瑕。为此,他付出了青春和热血乃至生命的代价。记得有一次豫生打电话让我去他的单位,说是有心里话想对我说。我甫一落座他就说开了:“最近我连续跑了几个乡镇,主要是做一些调研工作,收获挺大。但总感到有些环节做得还不够细致和深入,留下了不小的遗憾。”说完,不住地摇头叹息。我劝他说:“你的脾大出血刚刚摘除,医生让你半休,为什么还东跑西颠?别忘了你是死过一次的人!”我的一番话无济于事。后来他的夫人熊炎红告诉我,他根本不听劝,依然日夜奔波,搞调研抓典型写材料,经常忙到东方红。他拖着虚弱的身体拼命工作,因旧病复发又一次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豫生的这股子倔劲,让我不禁想起了我俩在部队的一件往事:那是1971年7月的一个星期天,骄阳似火。我去豫生连队找他聊天,遍寻不见,最后在一个空旷的场地上找到了他。只见他上身赤裸着,正苦练投弹技术。望着他满身的大汗,我不解地问:“训练时间多得是,为什么非要牺牲休息时间来练?你这是何苦呢?”豫生一边抹着脸上的汗珠一边笑着说:“我投弹成绩总是上不去,怕拖了全连的后退,只好是笨鸟先飞了!”说完他把手榴弹“嗖”地一声投了出去,“哇!”手榴弹飞到了60米开外。我当时就傻了,这么棒的成绩也会拖全连的后腿?
豫生,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为什么你对自己的身体如此不珍惜?在连队是这样,到了地方怎么还是这样?严于律己没错,但不能律己到了折磨和摧残自己生命的地步啊!你这种不吝惜生命忘我工作的精神曾感动了多少与你并肩战斗的战友啊!多少年过去了,当战友们回忆你所走过的足迹时,无一不流露出钦佩之情,大家都说你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确实,对一个人的一生被定义为“近乎完美”谈何容易!这其中要付出多少难以想象的心血和代价啊!
我相信,当今社会像豫生这种性格的人少之又少,但正是这种少之又少的性格塑造了他铁打的意志和钢铸的形象。我并不想在这里连篇累牍地对一个已作古多年的英灵大唱赞歌,我只想将我对豫生埋藏已久的兄弟情和战友情稍作梳理并真实地抒发和追思。我敢说,既使把豫生放在任何一个时期任何一个地点任何一个任何人都不愿意去的地方,他都会是出类拔萃和光彩照人的!在从军的日子里,他军事训练跑在前,拦堤修坝干在前,野营拉练走在前,自卫反击冲在前┄┄转业到了地方仍保持了我军的光荣传统和革命先辈“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甚至连师政委张登芳在全师连以上干部大会上都会动情地说:“全师这么多指导员,我只佩服一个人,他就是赵豫生!”豫生,这对你来说,该是一个多么值得骄傲和纪念的褒奖啊!
在常人看来,赵豫生的性格是很特别的,甚至有些不可理喻。但恰恰相反,他正是以这种性格塑造和完善着自己,直至达到无可挑剔的程度。其实,赵豫生就是一本朴实厚重的书,要读懂它并不容易。在与他相处的那段日子里,他用实际行动教会我如何书写鲜红的履历:他教会我应该怎样面对自己崇高而神圣的事业,他教会我应该怎样做好身边的每一件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工作,他教会我应该怎样和连队的工农子弟打成一片并永远做他们的知心朋友┄┄记得是在1971年夏季的一个夜晚,熄灯号已吹过,我和豫生并肩坐在一连的晒谷场上(当时我在一连当兵,连队营房的门前就是一片宽阔的晒谷场)。我向他倾诉了指导员嫉妒我,对我实施打击报复的前后经过。豫生听罢对我说:“不要去计较对方的说话态度或方式,也不要认为对方的所作所为就一定在对你进行打击报复,还是应该往乐观方面想。”他还讲了一番希望我进步并应该服从尊重领导的话语。尽管我始终没有改变矛盾的主要方面在指导员一方的观点,但无论如何,我打心眼里还是十分感激豫生的,因为他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给我送去了安抚与关怀。
豫生不仅具有许多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具有的优秀品格,他还是一个极富感情的汉子。他对我们这一群远离父母从大城市到艰苦的部队当兵的战友们,确实倾注了浓浓的兄弟之情。他深深地知道,建立和维护这种感情是多么得可贵啊!因此,他总会在工作之余哪怕是当了营长之后,仍不忘抽出时间和他的广州战友聚上一聚,倾诉自己的思乡之恋和战友情谊、或是询问战友们又有了哪些小小的进步,引导他们该如何面对困难和挫折、该如何谱写青春如火的诗行┄┄战友马穗海1969年入伍时曾与豫生在一个连队并肩战斗,不久前,他动情地向我讲述了这样一件往事:“1969年初,我在122师365团三连当兵,豫生正好和我分在一个连队,但不在一个班。当时连队生活很艰苦,工作又十分繁重,我那时刚满15岁,啥事也不懂,只是一味地埋头苦干。我们连当时在湛江岭北负责修筑一级战备坑道,每天要扛一百多斤重的大石头,天天连轴转,终于有一天我抗不住了,发起了高烧,上吐下泻,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躺在床上就像个死人似的。当时连队医疗条件很差,根本没什么可以治愈的药。豫生知道后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到处寻找可以治愈我这个病的药方。后来,他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了一种叫‘葫芦茶’的秘方,于是不顾安危,顶着烈日爬上高高的笔架山去采摘,回来后又赶紧捣碎冲泡给我喝。端着豫生递过来的药汤,望着他被烈日爆晒的黝黑脸庞,我哭了,两行热泪滚滚而下……这件事已过去了30多年了,可我一想起来,还是那么温暖如春,仿佛豫生仍端着药汤站在我的面前……”
1973年8月的一天,七、八个复员老兵在火车站台与朝夕相伴的赵豫生作深情的告别,他们就要回故乡广州了,就要在新的岗位上为人民再立新功了。一想到可能与战友们作长久的别离,豫生的心中怎能不翻腾起无尽的忧伤,怎能不充溢着痛苦的彷徨呢?当他目送着渐渐远去的列车,两行热泪潸然而下。我想,这一次的别离,必定在豫生的心头留下了深深的难以弥合的的伤痛。
听赵豫生的家人说,豫生走得时候很痛苦,因为病魔无情地吞噬着他的肌体,他走得时候也很安详,因为他早已将个人的生命置之度外!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我可以毫无愧色地说,赵豫生无愧于一名优秀的军人!无愧于革命军人的后代!无愧于我们伟大时代真正的英雄!
1997年12月21日,赵豫生的墓碑迁放仪式在广州华夏墓地举行。在这之前,战友们说服了豫生的老父亲,才得以将豫生的墓碑从空军大院那座小山坡上迁于此。墓碑的迁放费用全部来自他的战友和儿时的同学。那天,天气有些阴沉,仿佛老天爷也做好了为豫生哭泣的准备。豫生的父亲来了、豫生的妻子和儿子来了、豫生生前的领导朱庆荣政委来了、许多战友和同学也来了。他的战友是:张永利、袁卫东、陈友恒、袁向东、马穗海、刘南南、顾丹宁、赵过渡、方潮、麦汉奋、盛鲁湘、毕小明、刘维列等。豫生墓碑呈长方形,正面的顶端镶嵌着一个红色的五角星,下方写着:“永远的怀念”金光闪闪五个大字。骨灰盒就安放在一块光洁厚重的石板之下。迁放仪式是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中进行的。仪式结束后,豫生的父亲颤巍巍地对大家说了一句话:“我代表豫生和我的全家——谢谢你们!”说完向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蓦地,我发现老人的脸上挂满了泪珠┄┄
下雨了。霏霏细雨把豫生的墓碑冲刷得更加庄严和醒目。
篇五:怀念战友
清明时节雨纷纷。春天一个似阴又雨的日子,街上的大小车辆在不停地穿梭着,清脆的笛声满溢着生活的喧响。
这里是敦化市百货大楼交通岗,一位身材魁梧的交警笔直地站在路中央舒展着手臂,郑重地打着警醒路人安全通过的指挥手势。
缓缓飘洒的雨丝润物无声地打湿了他的衣襟,庄严而威武的面孔一会儿紧皱一会儿舒展,伟岸挺拔的身躯款款移动着,风雨中颇显飘逸潇洒。
恍惚间,那交警的身影仿佛成了肖建民——一个曾经站在这里为完成交通安全检查互检任务在执勤过程中不幸殉职(后被追认为革命烈士)的交通民警。
记得十六年前他出事后被送到医院抢救那会儿,我是第三个冲上前为他献的O型血。尽管我与众多战友的血输给了他,可最终还是未能挽回他年馑三十岁的生命,他的血流得太多了……
人往往因为一件小事,就可能对另外一个人产生难以忘怀的好感,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我与肖建民生前接触不多,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我随敦化市公安交警大队宣传科魏玉生(已故)科长去他所在的大石头交警中队整理“文明执勤交警中队”先进材料那一回,当时他任该交警中队的中队长。与他谈话的过程中,我感觉到他的作风十分严谨。谦虚,讲话也非常干练。
假如那一次他在执勤中对违章车辆稍有松动放过一码,滋事者(押钞车保安员)罪恶的子弹也许不会射穿他的胸膛,他也就不会这样过早地离开了我们。然而,他当时还是选择了坚定不移地走完自己一生的正义之路。毅然决然地告别了餐桌上家人早就备好的饭菜;告别了父母。爱人和孩子依恋的目光……
岁月可以改变事物,然而却无法淹没崇高理想的美丽。
徘徊在车辆川流不息的街边,任春雨打湿我的脸颊。蓦地,我忽然觉得那春雨似乎有些甜馨,那可是思念,是呼唤,是铭刻。
那位魁梧的交警仍旧站在路中央一丝不苟地打着手势,车流在他身旁有序地通过着。他的脚下,是那尊肖建民曾经站立过的涂有红白警示线条标志的指挥台,风雨中似乎略显沧桑,而肖建民留在我心中的记忆却永远都不会风化。
这不就是一尊肖建民的雕塑吗!在周围新崛起的钢筋混泥土浇铸起来的城市森林中央,厚实而凝重地站成一道辉煌的风景线。
我踯躅于街头,盈怀的风裹着清凉的雨丝,细细密密地梳理着我无比深沉的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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