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香
2019-04-05 10:59 来源:散文网
【篇一:魅力田野——麦香依旧】
夏日阳光把故乡的麦穗一天天地烤熟,再一天天地烘干,夏风便紧不紧不慢地把麦芒梳理得根根直立,那些麦芒是直指夏天的剑,密集,锐利,带着呼呼的风声。每一根麦芒都被麦香细致地煨过,绝对地见血封喉,即便夏天身怀绝世轻功,也难逃麦芒如此这般万剑穿心。夏天中了麦香的毒,无法自解,亦无人可解。那些麦香饱满而细致入微,在夏天四处扩散。
我不是世外高人,也不会龟息大法,站在夏天的某个角落,即便不去碰触夏天的衣襟,也无法躲过夏天的呼吸,自然也是中了毒的。其实我喜欢这样的中毒,在看不到麦穗的地方,屏住呼吸,呼吸里还是麦香;闭上眼睛,眼睛里也是麦香;捂住耳朵,耳朵里依然是麦香。肌肤里游走的是麦香,血管里流淌的是麦香,心脏里跳动的是麦香。麦香,麦香,麦香……轻轻地呼唤,渐渐地融入,让自己的整个身心都浸泡在麦香里,这一夏便是无怨无悔的了。若过了这个夏天还能够闻到麦香,那我一定是比夏天中毒更甚了的。
太阳走得很慢,大概也中了麦香的毒吧,割麦的汉子躬着身,赤着膀,快速地挥舞着着镰刀,汗珠一颗接一颗地从脸上滚下来,落在麦芒上,瞬间便碎了。黑油油的头发被阳光一次次地洗过,只要他还在割麦,麦田里有没有风,头发都会是一副湿漉漉的模样,仿佛一团乱麻丝丝缕缕地纠缠在一起。只是,纠缠在发丝间的麦香似乎比头发还要密集。一垄垄麦子倒在他的脚下,一副顺从的模样,起身望望头顶上的太阳,顺手甩了把脸上的汗水,割麦的汉子笑了。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或者为什么而笑,他只是笑了,笑得那么自在。夏日阳光在他赤裸的肌肤上游走,眼见得由微红到通红,转天一定会疼到若万千麦芒刺身的境地,一层层地蜕皮,一身的火烧火燎,他依然会笑。这一层皮蜕掉之后,这一场疼痛过去之后,他便是铁打之身了,油亮的肤色,强健的筋骨,还有从里到外的麦香。
斯在麦垄间来来回回地穿梭着,永远是一副敏捷的身手,那些被割麦者遗落下的麦穗被她一一捡起,抓在手里,捡到再也抓不住的时候,她就把麦杆轻轻一绾,那些麦穗转眼就成了一束花的模样。乡村里的花随处可见,大家宁愿它们就那么到处开着,该看的时候自然就看到了,想看的时候也可以尽情地去看,却从来都不去采摘,那些花儿是有灵气的,若非必须,大家是断不会去掐掉那些花儿的。农家人自然是喜欢花香的,因为花香贴着他们的呼吸,但比花香更能够唤起他们欢喜的却是麦香,因为麦香贴着的是他们的心尖。
离开故乡很多年了,那村庄,那麦田,那汉子,都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只有那麦香依旧会扑鼻而来,而后是无边无际的弥漫……
【篇二:又闻田间麦香】
进入六月,就到了收获小麦的季节,放眼北方辽阔的原野,那与绿色条块间作的金黄地带,温温的季风翻卷起滚滚的麦浪。
在我心目中,麦穗儿色彩是诱人的,它使我联想到贵重的金子以及宝贵的时光;同样,麦穗儿的身份也是尊贵的,它使我联想到镶嵌有麦穗儿的国徽和米勒的那幅向土地弯下腰身的《拾穗者》名画。我总觉得,饱满的麦穗上闪烁着金色的思想。
记得儿时的故乡,每逢麦收时节,拂面的风好像是蒸熏过的,似乎空气中隐约飘浮着麦香的味道。我不由得抽了抽鼻子,笑容可掬的奶奶说,你准是闻到谁家刚掀开锅盖,蒸出了一屉白白胖胖的香馍馍了吧!这时,我会站在村东口的那棵杜梨树下,举目远眺骄阳朗照的大片的麦田,只见地平线上风生水起,空气像亮晶晶的水波一样静静地流动,劳作的人们,神仙般在风中款款游走,有一种空灵的曼妙之美。奶奶站在我身后,告诉我那就是土地的风水。她自言自语地说,种麦子的地方都有好风水啊。(散文网 www.sanwen.org.cn)
多少年以后,我认识的一位诗人朋友,有着很浓的麦子情结,写了许多有关麦子的诗章。他总爱对着成熟的麦田大声地朗诵:麦子,麦子,我的麦子啊!我想,他不是无病呻吟或故作姿态,一定是发自内心的对麦子的由衷感叹,生命中的麦子,毕竟人与麦子生发的故事太久太多了。
最先看电影时,凡是反映抗日战争的影片总少不了这样的场面,遍地麦子熟了,鬼子也要从据点炮楼里出来抢粮了。乡亲们从抢种到抢收,到手的麦粒儿都不是轻易得来的,不仅要与不劳而获的侵略者夺,还要与不等人的时辰抢。夏收紧连着夏种啊,即使是和平年月,一旦到了收割时,也如同遭遇了一场突击战。要在晴好的天气里,在阴雨的间隙里,确保夏季的收成。
奶奶说,还指望收麦子磨面,包饺子过年呢!届时,庄户人会走进金灿灿的麦田里,掐一穗麦子在手掌中搓弄一番,喷一口气吹去散碎的麦壳儿,将掌心剩下的麦粒儿丢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说:该开镰啦!
于是,吃过晚饭,就开始蹲在场院里蘸着月光磨镰刀了,那节奏明快的磨镰声就像一道道战前动员令,在乡村寂静的夜晚传播得很远很远,一把又一把被磨亮的银镰就像一弯弯新月,挂在每家庭院的墙壁上。翌日,天色未亮,麦田里早已是一派热火景象。男女老少齐动员,年轻力壮的男女在前挥舞镰刀,刷———刷———,一垄一垄的麦子应声倒下,年迈的老者紧随其后将割倒的麦子扎成捆状,等待运回村头的打麦场。那时的孩子们是要放夏收假的,也忙着帮大人们送水送饭,干一些捡拾麦穗儿的活计。此时此刻,乡村的速写,是一幅挥汗如雨、争分夺秒的麦收图。
后来,我在部队时参加了几次麦收支农活动,亲历的艰辛至今铭记于心。在溽热难耐的天气里,还必须穿上长衣长裤,即使这样也不能防御麦芒的锋利,麦芒依旧会穿透衣裤,将手掌、胳臂、大腿刺得伤痕累累,又痛又痒……当时的体会是:馒头好吃,割麦辛苦。现在好了,实现了麦收机械化。时值麦收季节,已见排着雁阵般的收割机,由南向北徐徐迁徙,大片的麦田依次被收割干净,直接脱粒烘干归仓,省却多少繁重和辛劳啊!记忆中的打麦场,滚动的碌碡,扬场的木锨,以及圆圆的馒头般的麦秸垛,已成为渐远渐逝的童年风景。
如今,又是麦浪滚滚的时候,我又想起了故土的乡亲,又想起了故去的奶奶,想起奶奶至今守望的麦田,那翻动向前的一层一层的金浪,一直拍打着遥远的天边……
【篇三:田野,那久违的麦香】
杏子成熟麦儿黄,五月农民倍感忙。阵阵清风平地起,万顷碧波麦飘香。
应朋友之邀,去参加小麦现场观摩会。周六的下午,简单收拾行李,带上好心情,出发。观摩会是在第二天上午进行,为了不耽误时间,我们头天晚上到达N市,住进了宾馆。
第二天早上九点,我坐上朋友的车向观摩现场驶去。坐在车里,两眼不住的望向窗外,没有了都市的喧嚣,乡间的公路显得是那样的宁静,摇下车窗,一股清新空气翩然而至,我不禁精神抖擞坐直了身子,顿时身上的焦躁不安一扫而光。那一望无际的麦田啊,给人们带来无尽的凉爽及丰收的希望。很快结束了一个小时的车程,下了车,我们徒步向原野深处走去,那里更是绿色的海洋,还有那久违的麦香。
走在窄窄地田间小路上,麦田的尽头是恬静的村庄。现在的农民还不是太忙,他们,在积淀麦收的力量。收回游离的视线,关上记忆的窗,低头回到现实,欣赏大自然的脸庞。
粗壮的麦秆、浓绿的叶片、宽大的麦穗、湿润地土壤无不表现出它们生命力的顽强。抬眼望向远方,整个田野平整的像一面镜子,一阵微风拂过,麦穗轻舞,像一潭碧绿的湖水微波荡漾。那种久违的麦香啊,沁人心脾、溢满胸膛。随手掐下一个麦穗,仔细端详,掂量喜悦地份量。轻轻地剥下一粒,放到嘴里,一股淡淡地甜香随着血液流淌……冲开记忆的闸门,回到少年时光。
那是一个怎样的年代啊,国家不太富裕,家庭更憧憬着丰收的渴望。每到杏子成熟、布谷吟唱、麦穗上满浆,我们孩子们准会欢呼雀跃着涌进田野寻找相对早到的金黄,我们把饱满的麦穗扎成整齐的把儿,唱着快乐的歌谣呼吸那醉人的芳香。回到家里,我们用稚嫩的小手儿把麦穗揉碎,再用漏风的小嘴儿吹跑麦芒,迫不及待地把这些绿色希望放到热热的锅里,拿着铲子上下翻炒,直到这些绿精灵慢慢变黄,屋内飘香。
把这些麦子装进盘儿里端到小院中央,在尽情享受麦香的同时,有一只小手悄悄伸去抓走几粒想最先品尝,结果不到一分钟,几只小手便瓜分完了我们曾经的梦想。曾几何时,我们上学的路上,稀稀拉拉地散落着吹出的麦芒;曾几何时,我们课间的操场上,散落的麦穗儿在太阳下闪光;曾几何时,孩子们游戏时伸出的小手,个个儿手掌心粘附着绿色的灰屑麸糠……
“你是从省城来的吧?看今年小麦的长势,肯定又是一个丰收年。”一位老者上前搭讪,阻止我思绪泛滥的海洋。
“哦,是的。今年的小麦不错,丰收在望。”我向老者敷衍,努力回到观摩会现场。
农民嘛,最大的希望就是装满自家的粮仓。看着他轻轻抚过整齐的麦穗,小心翼翼、充满渴望,心里的那种满足呵,写在了绛红色的脸庞。一位电视台的同行问我看到方圆几千亩麦浪有何感想,我只说了六个字:亲切、久违、感伤。生活在喧嚣的都市,整日伴随着汽车尾气、尘土飞扬;绿色田园、宁静安康只有在梦中回放;怎能不让人感伤?
麦子成熟,只在阳光。再有十几日,这潭“碧绿的湖水”转眼变成金黄,那时的田野,机器轰鸣、布谷欢唱、农民在家与田间奔忙,那时的大地到处弥漫着丰收的景象。想象着、想象着那些欢快的笑声在耳旁回响。
走尽田间蜿蜒的小路,退回到马路中央,坐到车里,摇上车窗,车子驶向既定的方向。乡间的小路、儿时的村庄、泛黄的麦穗、收割的麦浪、喷薄的日出、西下的夕阳……这一切的一切,又一次成为我脑海中活动的影像。
后记:上周六应朋友邀请,去参加他的小麦现场观摩会,做一个深入采访。到了田间,回归自然使人清爽。随手记下当时的感受,算是为老年生活存储回忆,丰富涵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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