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燕

〔苏〕高尔基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一色一的 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一会儿翅膀碰着波一浪一，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它叫喊着，——就 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

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 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海鸥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呻一吟着，——呻一吟着，它们在大海上飞窜，想把 自己对暴风雨的恐惧，掩藏到大海深处。

海鸭也在呻一吟着，——它们这些海鸭啊，享受不了生活的战斗的欢乐； 轰隆隆的雷声就把它们吓坏了。

蠢笨的企鹅，胆怯地把肥胖的身一体躲藏在悬崖底下……只有那高傲的海 燕，勇敢地，自一由自在地，在泛起白沫的大海上飞翔！

乌云越来越暗，越来越低，向海面直压下来，而波一浪一一边歌唱，一边冲 向高空，去迎接那雷声。

雷声轰响。波一浪一在愤怒的飞沫中呼叫，跟狂风争鸣。看吧，狂风紧紧抱 起一层层巨一浪一，恶狠狠地把它们甩到悬崖上，把这些大块的翡翠摔成尘雾和 碎末。

海燕叫喊着，飞翔着，像黑一色一的闪电，箭一般地穿过乌云，翅膀掠起波 一浪一的飞沫。

看吧，它飞舞着，像个一精一灵，——高傲的、黑一色一的暴风雨的一精一灵，—— 它在大笑，它又在号叫……它笑那些乌云，它因为欢乐而号叫！

这个敏一感的一精一灵，——它从雷声的震怒里，早就听出了困乏，它深信， 乌云遮不住太一陽一，——是的，遮不住的！

狂风吼叫……雷声轰响……

一堆堆乌云，像青一色一的火焰，在无底的大海上燃一烧。大海抓住闪电的箭 光，把它们熄灭在自己的深渊里。这些闪电的影子活像一条条火蛇，在大海 里婉蜒游一动，一晃就消失了。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 利的预言家在叫喊：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1901年3月

（戈宝权译）